435 晨兴理荒秽，带月荷锄归（1 / 2）

改革春风吹满地，除了梨园行受波及，在划分阶级的时候，乔恨秋作为资本家的娇小姐，同样风声鹤唳。

抬眸，是满街的横幅、大字报，无一例外，都在昭示着一件事：全国范围掀起了农业合作化，手工业、私营工商业改造**。

眼见大大小小的商店、药铺、饭馆，以及不怎么像样的作坊，都挂上了“国营”或“公私合营”的牌匾。

所有的店员、伙计、跑堂的都拿上了工资，瞅着这番既光荣又实惠的景致，陶溪川并没有感觉到欣喜若狂，只有眉头紧锁的担忧。

不待乔恨秋开口，他已经先问：“东家，咱们也改成国营？”

乔恨秋一向有主意，但在大时代的浪潮里，也被海浪迷住了双眼：

“我只担心，不是私营、国营那么简单。”

陶溪川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，眼见工农当家作主，从前那些地主老财，唯恐厄运降至。

“秋秋，我预感非常不好，我们是否当机立断，转变身份？”

乔恨秋左手握着右手，在风口浪尖里站立，如同临崖而立。

“若有风动，现在移幡，临时抱佛脚，是不是为时已晚。而且待到历史清算时，还会因为动机不纯、临阵脱逃，而罪加一等？”

陶溪川不经意间低头，瞧她将自己两只手掐得不像样子。

便温润笑了一下，十分自然地牵过她的手，玩笑道：

“秋秋，幸好你没有答应嫁给我。”

“与我相比，你现在是最安全的。我不行，我一出生就是含着金钥匙的阔少爷，而乔家已经彻底没落了，不管怎样划分阶级，你都可以站到农民的队伍里。”

“你既没有傅安洲那个牛鬼蛇神的前夫，也没有被腐朽的资产阶级娘家，更没有我这个地主老财夫君。”

乔恨秋莫名一阵心悸，过后便是心酸。

蠕动着嘴唇，想要解释些什么，可语言是如此苍白。

只说：“我不是害怕与你同甘共苦。”

这些年的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，即便没有爱意，跟他也早像亲人一般相处。

陶溪川也许是天性洒脱，也许是装作不在意，来掩饰恐惧。

倒是未表现得像个女人那样草木皆兵，只悠然道：

“最要不得的是牺牲主义，若是看见我下水，你一定要转身就走。”

“倒不是我有多疼你，只你保全了自己，风波过后，才有机会给我送饭送水送药。”

“万一你我同陷沼泽，就只有殉情这一条路了，我想你还不愿跟我一起殉情吧。”

乔恨秋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，实在很难想象，他到底是在玩笑，还是认真的。

陶溪川也不跟她继续玩笑了，抱着她羸弱的双肩，似哄孩子般命令道：

“乔东家现在把这间铺子给我，至于私营还是国营，便是我的事了。你抽身出去，今后所有交接工作，与你无关。”

“待我安顿好了，就陪你一块去乡下，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，我需要一个平静的生活。”

乔恨秋自然不愿他替自己扛下这许多未知的磨难，犹豫着刚要开口拒绝，又看他眉眼弯弯，笑道：

“怎么？财大气粗的乔东家，这麻雀肉也舍不得？格局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