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42 后天的自闭患者（1 / 2）

戏改座谈会结束后的又一个清晨，傅应弦回了富连成，为他毕业演出做准备。

傅安洲在傅宅吃着早餐，家丁将今早的报纸送到手边。

梦浪在他跟前几番欲言又止，终于缓缓开口：

“先生，太太在外面。”

傅安洲近来一直吃得少，听见这个名字，更是将手中的牛奶放下了。

揉了揉眉心，“不是叫她安心养病吗？”

梦浪本能地将衣袖向下拉了拉，“太太发疯有半个月了，之前一直不敢惊动您。”

“可打从昨夜起，她突然说胡话，还把下人都抓伤了。”

“又拿钝物往自己眼睛里戳，我好不容易拦下，不得已，才来打扰您。”

傅安洲已经烦透了，来不及将她打发回去，便见有两个小丫鬟拉她不住，方君谋已经从门外闯了来。

一路跌跌撞撞，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，从前最是爱惜自己容颜，如今蓬头垢面也忘了。

“爷！”她跪在傅安洲面前，七分姿色已陨了三分：

“你放了我吧，好不好？”

“乖。”傅安洲摸了摸她的头，“如今改天换地，已经不兴过去那一套了。”

“从前都不喜欢你跪，怎地现在反而动不动就跪了？”

“不是叫你好好养病么？有事先起来说。”

方君谋执意不肯起来，他便也不再坚持。

他从来没地主老财那毛病，也不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，看见这女人跪着，不适却竭力忍耐。

“爷，我没病，你再关着我，我会发疯。”

方君谋为表真诚，甚至过来将自己的小手，攀附在他的大掌上。

“我知道你生气，我到处败坏你的名声，捏造事实，跟你的朋友和梨园行里的人，污蔑你的清白。”

“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，你放了我吧好不好？就算你在外面又有新欢了，我一定会管好自己，不去嫉妒，不弄得家宅不宁。”

傅安洲深深叹气，大掌扣下，同她十指交握：

“说过很多次没有了，可我不知该如何能让你相信。”

“心理医生我陪你去看了，我是凡人，实不知该怎样照顾你。”

“我从来没有什么名声，也无所谓的。只你若不愿安心养病，想我怎么做呢？”

方君谋好像忘记了那遥远的爱情，只目光空洞道，“我想回家，你送我回香港吧，好不好？”

傅安洲点头，“好。只我抽不开身，剧团里一堆事要处理，我请梦浪和几个小厮，陪你回去，好吗？”

“不！”方君谋发出厉声尖叫，“他们会害我！”

“梦浪！”她一指角落里那姑娘，歇斯底里道：

“她一直觊觎你，嫉妒我，要做你身边的人，她一定会将我推到海里。”

“还有你院子里那些小厮都不可信，他们平时见了我就像我不存在，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仇恨，他们准会抢了我的钱，先奸后杀。”

傅安洲每次面对她这样，总有深深的无力感。

他从怀里摸出一根烟来，缓缓点了，自言自语道：

“我到底是怎样的恶人，能把你逼成这样。我真的有努力好好保护你。”

“也许你这病是病理性的吧，不是人为能够干预和控制的。”

方君谋如今听不太到别人说什么，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像个后天的自闭患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