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42 后天的自闭患者(2 / 2)
以为他又要再一次拒绝自己的请求,体内有无数道不明的情绪翻涌,逼得她上前一步,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。
傅安洲不挣脱,就这样由着她咬。
只觉得手腕都要被她咬断了,待手腕上那个清晰可见的牙印带了血,才过来两个小厮将她拉开。
傅安洲蹙了蹙眉,似不觉疼,只道:
“让夫人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见她被拉走,依旧在咒骂着自己,“傅安洲!你狼心狗肺!忘恩负义!负心汉!你是负心汉!”
“我恨你!你不得好死!”
他身手抚了抚刚刚被她咬出血痕的地方,轻道了声“好”。
如果不得好死,就能赎清他的罪孽,那便让他生不如死吧。
将已放凉的牛奶倒入口中,涌起一股腥甜。
重新翻开那份报纸,瞧见上面赫然写道:
【京剧界的罪恶黑手,冯川被清除出革命队伍。曾在伪满洲国时期去北疆唱戏,现以汉奸罪坐了班房。彻底沦为反人民反社会的资产阶级分子。】
傅安洲抓起那份报纸,用力朝餐桌扣下,几乎用跑的,立即朝外头奔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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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未想过自己为冯川出头,会不会跟他一样面对牢狱之灾。
只记得那一年鹅毛大雪,冯家的酒又香又辣。
待到了京都关押政治犯的时候,还未进去,就被过来办事的谢淮截了。
“傅先生,我能理解你的心情,但现在案子还未定性,您别急。组织一定会给冯川同志,一个合理的答复的。”
傅安洲怎么会不急?原以为在这里遇见旧人,事情会顺理成章许多,毕竟是人情社会。
哪知士别三日,当刮目相待。此一时,彼一时,现在的谢淮已经不是昔日的戏痴了。
“谢先生,冯川的北疆演出,在官府眼中是个案子。但在梨园行和一般人看来,就是谁当皇上,都得听戏的事儿,与组织无涉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谢淮不方便在这里说话,也怕他大呼小叫,扰了公职人员办案。
到时候进去一个,再赔上一个,不值当。
将他拉到一旁,才道:“大环境下就是这样,不能逆时代而来。”
“其实上边对大家还是很宽容的,要懂得感恩和自省。”
傅安洲自省了半天,只有自悔。因着傅家有不当官的家训,所以未曾结交哪个达官贵人,使得现在想运作一番,也是无从下手。
可也因为没有像其它大角儿那样,被迫或是主动地结交过国民党政府的要人、资本家乃至汉奸。所以现在两袖清风,上头吹毛求疵,也找不到他的错处。
“谢先生,我很感激您左右周旋。只现在天气渐渐冷了,能否容我送些厚被子和棉衣进去,好给冯老板过冬。”
谢淮犹豫了一下,还是答应了,“好吧,只傅先生要想开,千万别钻牛角尖。”
傅安洲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现在不是跟人赌气的时候,只心怀诚恳地点头。
才想走,又被谢淮叫住了,只低声道:
“傅先生,现在有个很好的机会。”
“上头有安排艺术家,随赴朝慰问团,一齐到朝鲜慰问志愿军。共有四十个团,三千多个艺人和文艺工作者参加。”
“如果你想去,这会是个很好的机会。”
傅安洲听明白了,这是上头喜欢傅派老生的艺术,所以器重自己。
在这样风起云涌的时代,实该明哲保身,可是为了冯川,还是忍不住弄险。
“我想参加,和冯川一起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