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章 尘封往事（中）（2 / 2）

段方拗不过，只能被他拉着入了亭子。

“草民见过荣妃娘娘，娘娘万福。”段方行礼道。

“动魄。”荣妃突然道。

段方抬起头， 笑道：“娘娘好眼光。”

“不是本宫眼光好，是你的刀太有名了，想不知道都难。”荣妃道。“弈儿一直同本宫说他的师父很厉害，本宫还以为是谁，没想到竟是‘不见刀’，今日终于得见，果真是少年才俊。”

“不敢当。都是些虚名罢了。”段方摆摆手。“草民才是，今日得以一见娘娘，果真不愧对当年武林第一美人这个称号，只不过……”

“只不过什么？”荣妃问。

“只不过，这美人不爱笑，像个死人。”段方直言不讳。

荣妃听罢，一愣，马上便“咯咯”地笑出声来。

她笑的时候，一双眼睛也会跟着一起笑，模样可爱动人。

尽管挽起了发髻，但她不过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啊！

一时间，连段方都不禁看得入了迷。

荣妃抬眼看他，发现他正大胆地盯着自己看，也不知道避讳，终于轻咳一声提醒。

段方如梦初醒，才知道自己险些就让那监视的太监抓了把柄，所幸那太监被谴去站在了亭子外头，才没看见这一幕。

“那现在呢？”荣妃又问。

段方认真道：“笑起来，就是活的，武林中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。”

荣妃又笑了几声，低下头来，看着他，悄声道：“你知不知道这样调戏妃嫔，是要掉脑袋的？”

她说话的样子俏皮得很，像恶作剧的同门小师妹。

段方却成功被她吓着了，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，忙赔罪道：“草民该死！草民不懂礼数，还请娘娘饶命！”

没想到，却见荣妃笑得更欢了，她道：“无妨，段先生不必紧张。”

若是她能一直这样笑下去，那就好了。

当下，段方心中生出这样一个想法。

接下来的日子里，段方每隔三日便来教太子一次，一教就是一整天。

每次他教高弈学武时，荣妃就坐在那凉亭里，他教一整天，她便坐一整天。

只有从段方的身上，孙华容才能找回当年在紫微宫里练剑时的那种自在之感。

这种感觉令她感到舒服，入宫这么多年来，她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。

高弈天资聪颖，学东西很快，段方这个师父看着也很满意，想着太子以后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只会在宫里勤于政务，应当不会涉足于江湖，于是便也没传授他什么绝学，甚至打算再教个几年便借口离宫。

又教了太子一年，段方突然发现，自己反而越加离不开了。

一开始他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，后来有一回，段方提早到了幽云别宫，见到高弈小跑过来，对他眨眨眼：“师父，你猜猜我母妃在干嘛？”

段方不明所以，摸摸他的头：“她在干嘛呀？”

“她在练剑呢！母妃好久都没有拿剑了！”高弈神秘兮兮地说着，一边拉着他来到后院。

院中那个正在舞剑的女子，虽身着厚重的华服，但舞剑时的姿态与身段，简直有如一道绮丽的风景，段方又一次看得痴了。

当下，他似乎知道为何自己越发觉得离不了宫。

因为不知什么时候起，这宫中有了他牵挂的人。

但他心中明白，这份牵挂乃是诛九族的死罪，于他或是于她都不好。

于是段方便不动声色，继续兢兢业业地指导着太子的武学，再后来，以太子长大，武学日益精进，无需常常练习为由，从原本的三日一回，变成七日一回，半月一回。

段方本就是豪爽的江湖人，有话直说，不爱藏着掖着，唯独这件事，却硬是被他强压在心中许久，都要压出病来了。

这个时候怎么办？作为江湖人，当然只有借酒消愁，这种明知只会越喝越愁，却又越愁越喝的烂法子。

一壶接着一壶，脚边已经倒了十坛个空坛子，桌上还摆着十坛子，连店家都要被他喝怕了，走过去小心道：“客官，小店……再没酒了。”

段方已经喝得烂醉，他冲那店家骂了几句，付了酒钱，便拎着剩下那半壶酒，一边走一边喝。

也不知道走了多久，段方踉踉跄跄走得累了，只觉得周围环境越来越安静，他索性坐在地上，靠着阶梯继续喝。

等等，阶梯？

段方抬起头看，好家伙，偏偏来了最不想来的地方——

幽云别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