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七十二章 峰回（1 / 2）

“大人高见。”陈云樵应了一声。

他伸手入怀，将一张一直贴身携带的薄薄的泛黄的纸摸出来，又送呈到元帝的书案上。

“臣于清风寨老寨主生前所住过的房屋之中得来此物，其上，正有王大人的私印……”

泛黄信笺之上所书内容，叫人触目惊心。

元帝望着那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的故纸，面色不住变幻着。

陈云樵抬起头来，直面元帝：“正是因为这封旧年信笺的存在和玉令的踪迹，才叫臣确信当年之事绝非走失这样简单。甚至，这上面还有……”

王敦虽不知对方究竟拿了什么，但见陈云樵如此侃侃而谈，也知不好。

一颗心沉得更是厉害。

心虚之下，便再无辩驳之辞，先时嚣张的气焰，在陈云樵接二连三拿出的证据之下，节节败退。

元帝瞪着那张纸，只觉头一阵疼似一阵。

耳边，陈云樵的声音仍在不住地传来，每一个字句，都是在控诉这王敦这些年来的嚣张和大胆——

那张纸，是一份名单。

每一个被划掉的名字，都是南地之中曾经过石头城，随后离奇失踪的臣子。

元帝瞪着那份名单，一双眼几要喷出火来。

他的耳中，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——

“不必说了。”元帝揉了揉眉心，“将此物拿给王敦亲看吧。”

王敦闻言，更是战战兢兢，待见得其上所书内容，更是骇得心神俱裂。

“这种东西，必是假的……”他辩道，“不过是一堆故纸，便想要来定本官的罪？陈云樵，你不过区区黄口小儿，如此做派，是否太过大胆？”

陈云樵一笑：“早知大人会这样说。所以，下官特请了丞相大人亲自验看。”

王敦忽然想到前阵子他生的那场大病。

本为求和而来的兄长王导，却为了王氏的声誉与他大吵一架，闹得不欢而散——

原来，竟在这里等着自己？

“欲加之罪，何患无辞？”王敦冷冷道，“既你已与我兄长串通一气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……如今也不必当庭对证。”

他说着，又朝元帝磕了一个头：“昔年陛下于微识，与臣乃是布衣之交，其中多有旧情，实不必重申。”

王敦知晓如今再否认已无用，索性打起感情牌来：“如今陛下得登高位，却忘了当初臣如何扶持您上位……来诛老臣的心。”

“这些年来，臣替陛下镇守荆州平乱，不曾有一日荒废，如今却落得被一个被毛头小子指摘的下场……实在令臣，令臣……”

话到此处，王敦似再也说不下去，声音里，更是多了几分哽咽。

元帝的脑中，不期然地闪过了许多从前的画面。

他不过区区宗室，连入京都得数载一次，与王氏的结缘，说来也算是奇妙——

王氏彼时声名字不显，却在八王之乱中悄然崛起，又是护着他一路登上的帝位……

当年衣冠南渡，更是王氏兄弟等人率先在建康打开局面，才得以让他这个半路皇帝坐稳了位置，昔年元帝甚至承诺，这半壁江山，有他一半，另一半，却该属王氏。

甚至于，王与马共天下的论调，也正是因此，才得以传开。

感激之情，自然有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