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四章 记忆(1 / 2)
原本何月玲以为向燃会阻止太傅,多少也劝一下太傅不如此悲观,可向燃他分明什么都没说,向燃更像是完全接受了这样的事实,或许向燃也并不在乎,太傅究竟会如何。
这对何月玲来说,无疑是有悖于她一直以来的想法,何月玲并不希望太傅如此悲观,像这样的话,原本就不应当说出口。这世道从来都不是如他所想的这样绝望。
包括太傅所收养的那些孩子,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,也不管他们在这里度过的时间长短,这一切都做不了假,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。
太傅对他们的关怀与爱护,同样也弥足珍贵。何月玲想不懂,为何太傅这样做,是罪过。就连太傅自己,都觉得自己身怀罪孽,无论如何,这都不对。
何月玲摇头,她看着向燃和谢昀,一双眼睛从他们两人的身上扫过,最后落在太傅身上的时候,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。
“那些孩子的魂灵,原本就是将要消散的魂灵吧。”何月玲问道,她的一双眼睛看着太傅,她的眸中带着些恼怒,她想要将太傅这样的念头驱散。
“哦?呵呵。”谢听禾不免笑出了声,在何月玲愤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,又十分自然的避过头去,装作什么都不曾看到的模样。
何月玲的目光从假笑的谢听禾身上移回到太傅身上。
曾经何月玲想过,无数次想过,若是她姐姐还在,若是曾经逝去的人回到身边,哪怕仅仅是看一眼都好。可尽管如此,这段记忆对何月玲来说,亦是弥足珍贵。何月玲未曾亲眼见到太傅跟那些孩子的相处,可从刚才所抽离的记忆当中,她也看见了一些细节。
那原本应该是极为纯粹的感情,那些生魂的存在,无疑也抚慰了太傅的痛苦。何月玲看见那些孩子的笑脸,在这样的乱世当中,能够生存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,便足以消耗一个人的全部人生。
那些孩子 原本就是将死的生魂,会被太傅吸引到此。可就算生魂入了太傅的梦,在这场不属于他们的梦中被消耗侵蚀,但这仍是在这样的乱世当中,不可多得的温暖和避风港。
在这生魂存在的短暂时间里,那些生魂也好,太傅也好,无论是人是妖,都度过了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,无论怎样,太傅都不是那些生魂消散的罪魁祸首。
如果说要揪出一个元凶的话,这个凶手应当是一开始欺骗太傅定下契约的叶桑陵。
如若不是叶桑陵放下的那盏祟器,太傅也不会刻上如此多的诅咒,他也不会因为这段记忆而感到如此痛苦。
何月玲看着太傅,她开口,想要将太傅从自我厌弃当中唤醒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何月玲说道,“你不应当背负这份罪孽,向燃,你也说句话。”
可向燃不发一言,抿唇看着眼前的地面。
他又如何不知何月玲所说,他又如何不知何月玲所讲幕后的罪魁祸首,不应当是太傅,这一切的罪责,原本就不应当由太傅所背。
可这又能如何,太傅在门口点起的那盏孤灯,引得那些生魂步入梦中,又在太傅的这场梦中消散。不论缘由如何,这份因果罪孽,都刻印在太傅身上。
若说天罚会随机在妖物身上落下,却也不全对。诅咒积攒的越多,便会更早招致天罚。天罚更像是缠绕妖鬼身上杀人诅咒的具象化,也是对其罪孽的裁决。
杀的人越多,罪孽便愈加深重,所招致的天罚,便会越快降临。按理说天罚诅咒会被血咒覆盖,可随着罪孽深重,血咒的咒力不敌诅咒咒力之时,便会重新在元神上刻上天罚罪印。
一般签下血咒的封魔师,不过百年便会魂消天地,重入规则之下。犯下杀孽的妖物,罪孽也不会累计到冲破血咒这种地步。可偏生对太傅画下血咒的封魔师是叶桑陵,他用了违背法则的禁术,求得长生。
在这数百年的时光之中,累计在太傅身上的诅咒,又何止千百。这人间向来不太平,在这世间将死的生魂,会被孤灯引诱而来的生魂,又是何其之多。
踏入宅院的生魂在太傅的梦中消散,太傅并未杀人,却又有人因太傅的梦而死去。
这并非太傅想见的结果,可这又是在太傅梦中切实发生过的诅咒,那些因太傅而死的生魂,他们身上的诅咒,最后都化为撕扯他坠入深渊的业障。
在这样的规则之下,向燃根本无力改变。面对何月玲的问题,他也只能选择缄默不言。
并非是他无话可说,而是处在这样的规则约束之下,本就无话可说。就算说出什么,向燃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?向燃握着自己的刀,他问自己这样的问题,他想知道答案。
若这约束世间,不公的规则消散,那面对这样的情况,是否还会如今日一般无力。
向燃握刀,他并未将这个问题传递给谷梁仪,就算谷梁仪回答了他,想必与向燃自己所得出的答案也差不了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