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3章 红尘醉（1 / 2）
麻衣老者前一刻还高深莫测，弹指间消弭大祸，转眼就眼巴巴地盯着苏婉，搓着手讨要“红尘醉”，这突兀的转变让刘云轩和苏婉都有些措手不及，面面相觑。
苏婉愣了片刻，见老者不似作伪，眼中那对美酒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，与之前那随手捏灭葬土核心的漠然姿态判若两人。她定了定神，不敢怠慢，连忙凝神感应眉心深处的暗金莲花印记。
这印记乃是红尘尊上所留，既是封印，似乎也蕴含着什么。以往苏婉只知其能助她稳固心神、加速感悟，对其深层奥秘知之甚少。此刻被老者点破，她尝试以心神细细探寻。
意识沉入印记深处，起初仍是那片熟悉的、蕴含着创世生机的青碧色光芒，但当她有意寻觅“酒”或与之相关的意象时，印记深处某一点，忽有微光荡漾，一股奇异的感觉浮现心头——那并非实质物体，更像是一段被尘封的、带着醇厚酒香与无尽红尘纷扰意境的“神念留影”。
苏婉心念微动，尝试引动那点神念。只见她眉心暗金莲花印记光华流转，一缕奇异的淡粉色雾气袅袅逸出，并非实质，却仿佛凝聚了人间百味、红尘烟火，甫一出现，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馥郁香气弥漫开来。那香气不似凡俗酒水，初闻有百花芬芳，细品有岁月沉淀的醇厚，再感又有悲欢离合的怅惘，最终化为一丝清冽回甘，直透神魂。
淡粉色雾气在空中盘旋凝聚，竟化为一只玲珑剔透、似玉非玉的粉色小酒壶虚影，壶嘴处还凝结着一滴将落未落的、宛如琥珀的晶莹酒液虚影。
“红尘醉！真是红尘醉！哈哈哈！”麻衣老者眼睛大亮，哈哈大笑，也不见如何动作，那粉色小酒壶虚影便飘然落入他手中。他珍而重之地捧着这并非实体的“酒”，凑到鼻端深深一吸，满脸陶醉，仿佛饮下了琼浆玉液，连那虚幻的酒壶和酒滴都似乎被他这一“吸”汲走了部分神韵，色泽微黯。
“好！好一个‘一醉红尘百味生，醒时依旧月明中’！红尘这丫头，别的本事稀松，这酿酒……呃，这以神念酿‘意’的本事，倒是得了三分真传！”老者眉开眼笑，之前的惫懒与高深一扫而空，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童，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粉色酒壶虚影凑到嘴边，做出一个仰头痛饮的动作。
并无真实酒液入喉，但老者却仿佛真的喝到了绝世美酒，喉咙滚动，发出满足的叹息，周身气息都似乎柔和慵懒了几分，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、真实的红晕，眼神也更加迷离。那“红尘醉”的神念意蕴，竟真能被他以某种玄妙的方式“品尝”吸收。
刘云轩在一旁看得暗自咋舌。以神念留影，寄托红尘百味，凝成可“品”之“醉意”，这是何等玄奇的手段？而这神秘老者，竟能直接“饮用”神念意蕴，其境界更是深不可测。他心中对这老者的来历更加好奇，同时也对那位只闻其名、留下封印的红尘尊上，有了更直观的敬畏。
“前辈……”苏婉见老者“喝”得开心，心中稍定，试探着开口。
“唔……”老者眯着眼，回味了片刻，才掀开醉眼看向苏婉，目光在她身上和眉心印记又转了转，点点头，“不错不错，这‘红尘醉’的意蕴保存得还算完整，看来红尘那丫头对你倒是舍得。这封印……也不仅仅是封印，还有点别的意思。罢了，喝了你的酒，老头子我也不白占小辈便宜。”
他晃了晃手中色泽又暗淡了一些、几乎要消散的粉色酒壶虚影，将其小心收回自己那破旧的朱红葫芦口，那虚影竟化作一缕粉色烟气，融入了葫芦之中。做完这些，他才正眼看向刘云轩，目光在他身上扫过，尤其在丹田气海和眉心识海位置停顿稍久。
“小子，你过来。”老者对着刘云轩勾了勾手指。
刘云轩不敢迟疑，忍着伤势，走到老者近前，躬身行礼：“前辈有何吩咐？”
“吩咐谈不上。”老者打了个酒嗝，一股混合着奇异醇香的气息扑面而来，“看你这一身伤，还有体内那乱七八糟的玩意儿，啧啧，能活蹦乱跳到现在，也算你命硬。你那鸿蒙紫气，练得有点意思，路子虽然野，但根基倒还凑合，就是驳杂不纯，隐患不小。”
刘云轩心头一震，这老者竟连他修炼的核心功法是鸿蒙紫气都一眼看穿！“前辈慧眼，晚辈机缘巧合，得此传承，修行路上确实多有不明，恳请前辈指点。”他态度极为诚恳，这等机缘可遇不可求。
“指点？”老者翻了翻白眼，“老头子自己都懒得修炼，指点什么。你那功法路子，跟老头子不是一道，乱指反而坏事。不过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，目光落在刘云轩腹部，仿佛能穿透皮肉，直视道基深处那枚被冰蓝锁链缠绕的灰色符文。“你最大的麻烦，是归墟那老家伙留下的这个‘印子’，还有信火那老小子给你套上的‘枷锁’。这两样东西在你肚子里打架，你能好受才怪。警报响，是这印子被旁边那泥巴味儿（指葬土之种残留）勾得动了，又被枷锁勒紧了，自然要叫唤。”
刘云轩听得连连点头，这正是他之前的感受。“前辈明鉴，不知此印……究竟是何物？这枷锁，又当如何？”
“归墟的‘寂灭印’，信火的‘封天锁’。”老者随口道出两个让刘云轩心神剧震的名号，“一个想把你同化成归寂的一部分，一个想把你彻底封死，磨灭异端。你小子的身体，就是它们较劲的战场。至于怎么弄……”他挠了挠乱发，又灌了口从葫芦里倒出的、似乎混合了“红尘醉”意蕴的液体，咂咂嘴，“难，难，难。强行剥离，以你现在的身板，瞬间就得被它们残留的力量撕碎。放任不管，早晚被它们磨死或者同化。”
刘云轩的心沉了下去，但看老者语气，似乎并非全无办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