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老油坊的木榨声(1 / 2)
油坊的木门轴该上油了,推开时“吱呀”一声,惊起檐下栖息的麻雀。王老爹正坐在门槛上抽烟,烟杆上的铜锅被熏得乌黑,他瞥了眼进来的人,磕了磕烟灰:“李家小子,今儿咋有空来?你娘的菜籽油还够吃?”
进来的是李秋生,手里拎着个空油壶,额头上渗着细汗:“王伯,我娘说您这新榨的菜籽油香,非让我跑一趟。”他目光扫过院里那台庞大的木榨,榨身是整根老樟木凿成的,表面被油浸得发亮,像裹了层琥珀。
“新油还在榨呢,得等最后一锤。”王老爹站起身,领着他往坊里走。刚进门,震耳的“咚咚”声就撞进耳朵,那是掌锤的老张正抡着木槌砸向榨杆,每砸一下,木榨缝里就渗出股金黄的油汁,顺着竹槽流进陶缸,溅起细小的油花。
“这木榨有多少年了?”李秋生伸手摸了摸榨身,指尖立刻沾了层滑腻的油,“我小时候来,它就长这样。”
“光绪年间传下来的,”王老爹指着榨身上一道深痕,“你爷爷那辈儿,用它榨过芝麻油,据说那会儿往北京送的漕运油,有一半是从这榨里出来的。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这榨有灵性,你看这痕,是当年闹土匪时,被枪子儿打中的,后来补了块枣木,反倒更结实了。”
说话间,老张喊了声“起!”,两个小伙计合力将一根粗壮的木楔子往榨缝里敲,随着木槌落下,油汁突然涌得急了,像条金色的小溪。李秋生看得入神,忽然问:“王伯,为啥不用机器榨?镇上的油坊早就换电动设备了,又快又干净。”
王老爹往灶里添了把柴,火舌“腾”地舔上锅底,把架在上面的铁鏊烤得发烫。“机器榨的油,没魂。”他拿起块刚出油的油渣,递过去,“你尝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