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5章 淬砺辞:烙在时光里的火印(2 / 2)
大学时,我去了南方读陶瓷专业,每次上烧窑课,都会想起祖父的老窑。有次课程设计,我要烧一组“窑火记忆”的瓷器,却因为控温不当,第一窑全烧裂了。教授批评我说“你太急了,火要慢慢升,瓷要慢慢淬,哪能一口吃个胖子”。我坐在窑前,看着碎裂的瓷器,忽然想起祖父蹲在雪地里捡陶土的模样,他不管遇到多难,都没放弃过。我咬着牙,重新揉泥、拉坯、上釉,这次我跟着窑火的节奏,慢慢升温,慢慢降温。出窑那天,瓷器上的冰裂纹像祖父的皱纹,满是岁月的劲。教授看到后,笑着说“这才是有魂的瓷,有淬砺的劲”——原来淬砺是藏在窑火里的慢,是落在碎瓷上的改,是不管多疼,都不肯认输的韧,像祖父的坚持,像有魂的瓷,把日子里的拼,都烙进了时光里。
工作后,我留在了南方的陶瓷小镇,开了一间小小的陶艺工作室,每次遇到难题,都会想起祖父的老窑和他的话。有次工作室接到一个大订单,要求在短时间内烧出一批定制瓷器,可烧窑时突然停电,窑火温度骤降,眼看瓷器就要报废。我想起祖父说的“火能淬瓷,难能砺人”,连夜找来柴火,手动给窑升温,守在窑前整整一夜,直到窑温恢复正常。订单完成时,客户看着瓷器上独特的火痕,说“这瓷有温度,有故事,比我们想要的还好”。我笑着说“这是火淬出来的,也是难砺出来的”——原来淬砺是藏在订单里的扛,是落在火痕上的暖,是不管多难,都愿意扛到底的韧,像祖父的老窑,像夜里的柴火,把日子里的担,都烙进了时光里。
去年深冬,我回了趟老窑厂,发现窑厂已经荒了,老窑的窑门塌了一半,里面积满了灰尘和落叶,祖父当年用的拉坯机,锈得再也转不动了。祖父坐在窑前的石头上,看着老窑,眼里满是怀念,“现在都用电窑了,没人再用柴火烧窑了,这老窑,怕是要彻底凉了”。我走到窑前,擦去窑壁上的灰尘,说“爷爷,我陪你再烧一次柴窑吧,就烧那只你没烧完的梅瓶”。祖父笑着点了点头,我们一起去后山采陶土,一起揉泥拉坯,一起在窑里添柴火,窑火重新亮起来时,照得祖父的脸通红,像回到了他年轻时的模样——原来淬砺是藏在回忆里的暖,是落在梅瓶上的情,是不管过多久,都能捡起来的韧,像祖父的笑容,像重启的窑火,把日子里的念,都烙进了时光里。
今年春天,祖父生病了,躺在医院里,却还惦记着老窑和那只梅瓶。我把烧好的梅瓶带到医院,放在他的床头,梅瓶上的冰裂纹在阳光下泛着光,像祖父手上的老茧。祖父摸着梅瓶,笑着说“咱囡囡没白跟我学,这瓶上有火的劲,有你的劲”。我握着他的手,他的手很凉,却还带着窑灰的温度,“爷爷,是你教我的,火能淬瓷,难能砺人,我没忘”——原来淬砺是藏在亲情里的传,是落在梅瓶上的印,是不管多远,都能记着的韧,像祖父的手,像床头的梅瓶,把日子里的爱,都烙进了时光里。
现在的我,每次烧窑前都会先添一把柴火,像祖父教我的那样,慢慢等火升起来;每次遇到难,都会想起祖父的老窑,想起他说的“难能砺人”。我把祖父的拉坯刀挂在工作室的墙上,每次看到它,都觉得心里有股劲。我知道,淬砺不是轰轰烈烈的过程,是藏在陶土里的韧,是落在雪地里的沉,是藏在拉坯机里的稳,是落在碎瓷上的改,是不管多远、多疼、多难,都愿意扛下去的劲。就像祖父的老窑,虽然荒了,却藏着最珍贵的教导;就像那只梅瓶,虽然有纹,却还带着窑火的锋芒;就像我自己,虽然经历了很多难,却因为淬砺,变得越来越稳,越来越有劲。
此刻,我坐在工作室的窑前,手里握着祖父的拉坯刀,窑火的暖漫在空气里,像祖父的气息,轻轻绕在身边。《烧窑记》还摊在案上,碎瓷片的冰裂纹在灯下泛着光,祖父蹲在窑前添柴的模样,好像还在眼前。我知道,未来的日子里,还会有忙碌,还会有困难,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挑战,但我不会害怕,因为淬砺一直都在我身边,像祖父的教导,像手里的刀,像烙在时光里的火印,让我在疲惫的时候能找到劲,在迷茫的时候能找到方向,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,都过得像淬过火的瓷,坚硬而有韵,满是藏在岁月里的刚与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