佣兵经济的弊端(2 / 2)
室内里一片死寂,只有灯花爆开的噼啪轻响,仿佛在偷听这场关乎一个国家命运的对话。
“和平?”夏姆娜终于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刺痛后的沙哑,更深的却是迷茫,“数百年来,我们吉尔克斯坦人就是靠着刀剑鲜血过活。没有战争?那不过是天真者的幻想。人类的贪婪和冲突永无止境。”
“幻想?”鲁鲁修轻笑一声,那笑声里没有嘲讽,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洞悉,“看看世界正在发生的剧变吧。旧的格局正在崩塌,新的秩序正在孕育。而这场变革的方向,绝不是回到那个可以任由你们作为雇佣兵待价而沽的战国时代。未来的冲突将更多在谈判桌、金融市场和科技竞争中解决。届时,你们宝贵的资产——那些历经沙场的老兵,他们的价值将急剧贬值。吉尔克斯坦的经济命脉,就像系在一根缓缓熄灭的导火索上。”
他身体前倾,拉近了与夏姆娜的距离,灯火在他眼中跳动:
“依赖佣兵经济,意味着你们的国运完全寄托于他国的战乱之上。这是一种极其被动、极其脆弱的生存方式。它让你们习惯了短期利益,却忽视了构建一个真正能自我维系、能够经受风雨的国民经济体系。它用金币和短暂的繁荣,麻痹了你们对未来的警觉。告诉我,当世界上最后一个雇佣合同失效时,吉尔克斯坦的下一代除了握刀的手,还能剩下什么?”
夏姆娜放在膝上的手无声地攥紧了,指节有些发白。她并非没有想过这些问题,只是它们如同远天的闷雷,被“传统”和“生存”的喧嚣所掩盖。此刻,被鲁鲁修如此清晰、冷酷地剖开,那血淋淋的未来图景几乎让她窒息。她仿佛看到了广袤的训练场上空无一人,锻造兵器的炉火彻底熄灭,年轻的孩子们眼中不再有对武勋的渴望,只有面对陌生和平时的无措与荒芜。
注视着夏姆娜脸上的变化,鲁鲁修知道种子已经播下。他放缓了语气,但依旧坚定:
“沉浸在数百年来皆是如此的旧梦里,只会被时代的洪流碾碎。吉尔克斯坦需要一场彻底的涅槃,需要找到除了出租武力之外,真正属于自己的价值。否则,没有战争那一天,对你们而言,就是末日。”
夏姆娜没有再说话,只是深深地望进鲁鲁修的眼底,仿佛想从这片深邃的紫色中,看穿那预言般的警告背后,究竟是毁灭的宣告,还是一线微弱的、通往未知未来的生机。
室内,沉默再次降临,这一次,却比之前的争吵要沉重百倍。